丽诺尔

【Batfamily】寂静之声 V (完结)

迪克和卡珊的故事。有些伤口无法愈合,但你会活下去的。

 

内含因为自我防护机制而显得有点mean的表现。有一句话对官方黑历史的微妙魔改。

 

如何优雅地收线?显然我不知道。但是本章发糖w

 

13)

我可以救你,蝙蝠侠说,但我不会这么做。你必须自己决定你不会就此沉沦。

 

但他紧握住栏杆的手在恳求:活下来,拜托。

 

他的手指最后一次郑重地收紧,潮湿的皮革在金属上发出嘎吱的摩擦声。然后他离开了,决绝得像把一柄匕首直截了当地送进自己的咽喉。她独自留在逐渐倾斜的船舱里,海水从四壁喷涌而来。

 

她在没过腰身的冰凉海水里回想着遮住枪伤伤疤的粉色公主裙,回想着大卫·该隐掠食者的笑容,回想着那个被她杀死的人,回想着惊讶,恐惧,绝望,回想着死亡。

 

最终她脱出海面,呼吸到咸腥的风,握住蝙蝠侠等待着的双手。往事随着残破的船只缓缓下沉。她张开双臂,听着披风的猎猎作响,如获新生。

 

但死亡的阴影并不会真正意义上远去。在那之后她还会重生很多次。有时候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有时候她没有。有时候重生是更为字面的意思。有些抉择是必须要不停去做的,也并不总能独自一人在沉船中完成。

 

*以上剧情来自《哥谭骑士团#2》,蝙蝠侠是布鲁斯。

 

 

迪克在卡珊德拉的靴子和地面接触之前就察觉到了她。他的步伐没有变化,但她能从他肩背肌肉微小的活动读出对她在场的确认,借助暮色中蓝灰色衣褶的浮动。力量在他帽衫下逐步积蓄,但那比起暴力的预示更近似于一种警告。

 

她置若罔闻。

 

空气炎热浓稠,呼吸像喝下哥谭港被晒热的河水。工业废水。死鱼腥气。汽车尾气。他们在港口那边投来的灯光和厂房栉比的阴影间穿梭,像一张从自动钢琴里拔出来的纸条。稳定而喑哑。寂静沉甸甸地覆盖着他们行走的街道,像羊毛毯也像裹尸布。

 

她厌倦了做一双安静的,凝视的眼睛;她需要被听见。

 

她的嘴唇试验性地开合,捕捉她需要的字眼,震动声带,像拨弄一把陌生的乐器。

 

“看着我。”她终于说出。

 

她舌尖和上颚接触的位置不太准确,舌根和喉口之间有点打滑。她的声音摇摇欲坠地悬挂在空气中,像一小片金属悬停在保护液里。

 

他的脚步逐渐停滞。一只渐渐滑下的抵住门的手。恐惧忽然笼罩了她。她在伤害他吗?

 

但她想起那段被狂怒扭曲的回忆,想起迪克的攻击直冲她的咽喉而来,想起那一瞬疯狂转动的世界忽然停滞。在那久违而短暂的安宁中,她几乎绝望地想,带我回家。

 

有些决定无法独自完成。

 

迪克的身体紧绷。他深深呼吸,直到双肩缓缓沉下。等他开口时,语调中没有一丝波澜:“你来干什么。”

 

卡珊德拉向他靠近。“看着我。”她用更加坚定的声音重复道。

 

迪克转过身来。他的表情一片空白;那是面具最后的碎片。

 

“你来干什么,卡珊德拉。”他一字一顿地说,目光越过她的肩头。

 

怒火在她心头升腾,扼住她的声带。迪克的双眼里出现一丝几乎刻薄的光芒,但同时他的嘴唇紧抿着,流露出令人心惊的自厌。

 

“布鲁斯应该自己来的。”迪克冷冷地说,“感谢你的关心,但你甚至都不了解我,卡珊德拉。我可以在手指上数出我们见面的次数,而其中的一半时间你都在假装我不存在——”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

 

“——剩下的一半时间里你没有杀了我完全是我的运气。”病态的快意在他的嘴角蜷曲,他的双眼却冰冷麻木;他看上去像在一刀一刀地划破自己的肌肤,等待鲜血涌出来。她的怒火在逐渐散去,被一种奇异的冷静所替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有必要改变…”

 

“我不会伤害你的。”

 

迪克僵住了。

 

“你想让我离开,因为你想伤害你自己。”话语来得比之前更容易了。“但是如果我离开你,如果我伤害你…”她攥住那游离不定的问题的核心,赋予它声音,“那就相当于是在伤害我自己。”

 

那是如此简单的逻辑,如此幼稚的灵光一现,但他们就像两个借助闪电电光头一次窥见周遭世界的人,沉默地呼吸着忽然变得清明的空气。

 

她继续向迪克靠近,小心翼翼。迪克没有动弹。她走到迪克面前,近到她得昂起头才能好好地看着他的脸。他的面容让她想到墓园里的哀悼天使。

 

卡珊德拉抬起手。迪克几乎恐惧地看着她的指尖,就像在害怕她的皮肤会因为触碰到他而腐蚀溃烂。但他永远也不会伤害她,这是她确信无疑的事实。

 

她在他的下颚和脖颈连接的地方描摹出记忆中那块灼伤的形状。即使过去变故重重的两年,她仍然记得很清楚。比她自己的许多伤疤还要清楚。

 

卡珊德拉看到迪克的面具终于破碎的一瞬。她常常疑惑,他如此费心藏起的会是火焰还是强酸?但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去找任何定义,任何比喻。那会是用解剖刀割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做不到。

 

“该死…”他的声音颤抖着,双眼紧闭,“为什么?”

 

“看着我。”她轻轻地恳求道。

 

许久,许久后,他的睫毛像垂死的飞蛾一样颤动着,终于露出钴蓝色的双眸。所有情绪从他脸上敛去,如同清水滑下大理石。他专注地审视着她的神情,目光划过她的眼角,灼如流火。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无论他在她脸上看见了什么,他选择了妥协。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用几乎疏离的声音陈述道,“幸存者需要接受抗辐射治疗,以防止他们的基因分崩离析。防止他们生命的根本构造分崩离析。”一个痛苦的,漫长的停顿。“许多有能力并且真心在乎的人努力确保所有的人都受到照顾。但是总有一些人没有姓名,不被算作生者,也不在逝者之列。”

 

她明白。布鲁德海文也曾是她的城市。太多裂缝,太多人掉进去。太多史密斯。

 

他的气息颤动了一下;一个自嘲的笑容:“这两年来我绞尽脑汁,用最原始的方法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对照我所能找到的所有名单。”包括哥谭综合医院的。“有些人无法支付医药费,宁愿听天由命。有些人换了很多名字,努力摆脱海文的烙印。我无法及时找到他们所有人。”

 

“即使最终,我能找到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低如呢喃,几近哽咽,“那也已经太晚了。”

 

疼痛贯彻了她的身躯。她能够面不改色地承受一颗子弹,但此刻她只得闭上双眼。他们纷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连结终于展露在她的面前,而那是多么让人悲哀的纽带:一道随着心跳不断抽痛的伤口。

 

要如何选择生命,她想着,如果你的一部分在不停地慢慢死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费力地找回声音。

 

“只有曾经的海文人才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迪克很快回答道,“这是我的责任。”

 

“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他的心跳有力地撞击着她的指尖。砰砰,砰砰。

 

“因为死亡不该是你们所需要承受的,”迪克柔软干燥的嘴唇轻轻摩擦着她的额头。一个吻,同时也是藏起神情的借口。卡珊德拉低着头,给他留出他所需要的一点点私密的空间,屏息等待着。

 

“因为你们就是生命。”他说。

 

她一下子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迪克吃了一惊,几乎把她推开,但当她把脸埋进他的衣领时,他非常小心地抱住她,好像担心自己会伤害她,但也担心她会受到来自其他地方的伤害。他轻轻地叹息,从这一简单又无望的保护动作中获取一点点慰藉。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脉点。

 

“别再说谎了。”她对着他的心跳命令道。

 

迪克的双臂紧了紧。“不会了,”他承诺,“对不起。”

 

“不许道歉,”她皱起眉头,虽然他看不见。

 

他的胸腔在有些哽塞的笑声中震动着。“好。”他说。

 

“你一点也不好。”

 

沉默持续得久了一些。仿佛承认他的痛苦是犯罪,而他在犹豫是否让她成为目击者。

 

“不。”终于他说,“一点也不好。”

 

她呼吸着他的须后水和淡淡的汗水的味道。最后的放手一搏。

 

“这不是你的错。”

 

迪克的怀抱突然变得僵硬。“卡西…”

 

她退开一些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她告诉他,“这也不是我的错。”

 

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感到血液中不安的震颤忽然止息。那个困扰着她的疑问终于得到了令她安心的回答,而那答案不来自蝙蝠侠,不来自大卫·该隐或者丧钟,也不来自迪克。因为一直以来她在等待的是她自己的声音。

 

迪克看起来精疲力竭,但他真诚又哀伤地微笑着,见证着这一刻;通过他们之间鲜血淋漓的连结。他温柔的吐息拂动她的头发。“我们之间共有的不该只是痛苦。”他轻轻叹道。

 

他们都清楚这份痛苦不会消失。事实上,卡珊德拉不确定他们会想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份痛苦,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此刻,在逐渐降临的黑暗中,那不是她所感受的一切。当她看着迪克,心中确信他不会再离她而去,温暖在她的肋骨下安静地膨胀。

 

“One at a time(一步一步来/一次一个人),还记得吗?”她捧住他的脸,“我们一起。”

 

迪克捏了捏她的手腕。一个承诺。

 

在这之后,或许他们还将面对很多次艰难的抉择,经历很多次重生。但他们会有彼此的陪伴。


Fin.


提米:我就走了半个月而已发生了什么


一点碎碎念大家不用看,只是记录一下:

总的来说是相当潦草幼稚的第一个project,完全是冲动之作,起因是补漫的时候发现卡珊和迪克在性格和经历上有不少微妙的相照应的地方,但是似乎没什么人感兴趣,我就挑了一个很简单的角度试水了一下。他们的性格之复杂,这个故事只是稍稍触及了一点点而已。

是个还挺悲伤的故事。可能后面会有一个比较乐观的番外。可能哪天我会把整个故事重写一遍。讲真我没想到这个故事会拖到前面的部分我都不忍直视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吧XD


非常非常感谢所有来捧场的朋友!很想听听大家对整个故事的想法,谢谢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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