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ily】寂静之声 IV
继续迪克和卡珊的故事。本章迪克蝙和提米（短暂）出没。
前文见合集
跟踪你哥有风险
10)
电梯平稳无声地滑向地堡。
“要不是有系统提示的话我会以为他还没回来。”提姆拉上卫衣的拉链挡住单薄的睡衣，打了个哈欠，“绝对是熟能生巧。”
“他经常夜巡到…这个时候吗？”现在是早晨六点，她不确定说“这么晚”还是“这么早”比较合适。
提姆把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他一直工作到很晚，”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咬字听起来莫名小心，“但是通常不会这么夸张。”
他们刚刚熬过艰难的一晚。
黑蝙蝠跟随着塑胶炸药的线索从香港马不停蹄地辗转到哥谭。终于登上轻轨，赶往哥谭小队目前驻扎的顶层公寓时，积累太长时间的困意已像白噪音一样退居到她意识的边缘。她麻木地望向窗外哥谭的夜空，空气在不详的预示中嗡嗡作响。
她的注视中哥谭河蓦然火光冲天。
车厢猛然晃动。她下意识站起，手掌抵住脏兮兮的车窗。人们惊慌地高声交谈。有人在尖叫。周遭的嘈杂像被蒙在罐头里，河上静默的火舌如利爪一般牢牢禁锢着她。她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和警车与救护车闪动的车灯一同奔向支离破碎的三门大桥。她的舌尖有火药的味道。
但她只能等待车厢按既定的轨道把她送往下一站。火海消失在视野中之前，她看见蝙蝠侠的身影如利刃般劈开浓烟，刺向河中挣扎着的人群和缓缓下沉的轿车。
提姆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卡珊德拉在电梯昏暗的灯光中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提姆向她微笑。他眉宇和嘴角来自疲惫和压力的细纹钝化了眼中的闪光。她努力微笑回应。
“你先等一会，我们要给他个惊喜。”提姆压低声音说，然后从还没完全打开的电梯门闪了出去。
她突然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她定居香港之后并没有和迪克失去联系。籍由提姆和阿尔弗雷德转达的问候和奇怪的小节日心血来潮互赠的贺卡标志着他们之间的疏离和敌意已随着她血液中拉撒路池重生的怒火逐渐消失。但卡珊德拉·该隐和迪克·格雷森每次站在彼此面前都有不同的身份和立场。变化发生在他们没有看着的时候。布鲁德海文的惨剧，幕后黑手试图施加在她身上的精神控制和她明晰坚定的杀意，一纸在法律上将他们结为兄妹的收养证明，蝙蝠侠之死和蝙蝠侠诞生。
她必须要看着他才能确认。
她悄无声息地进入地堡。迪克的身形在大屏幕上新闻视频投下的火光中切割出一道锋利的剪影。他的双肩紧绷着，仿佛仍然支撑着披风的重量。但是她稍一回忆就能发现那重量一直都在，早在他接过披风之前，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许早在那以前。
“我都没听见你回来，迪克。你在下面呆了多久？”提姆半是埋怨地喊他。迪克紧张的肩线顿时柔和了下来。
“没多久。”他沙哑的声音近乎温柔。
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他，一些披风争夺战的混乱之中没来得及说的，一些发生在他们上次见面之后的。她愿意付出很多代价，如果可以忘记谁的脊骨在手中断掉的感觉，忘记母亲的血液从铁钩刺入的地方喷溅出来，滴进拉撒路池水的声音。但与此同时她需要记住，因为那是她的一部分。英雄的意愿与杀手的本性同时使她完整。她不再逃离死亡，最终也不再逃离生命。她选择了她的安全网。
她想告诉他，因为这一选择带来无法避免的代价。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但她仍需确认。
“我得先跟你讲件事，”提姆说着。
“也许我应该直接打个招呼，提姆。”她从蝙蝠车后走出来。
迪克转过身。
11）
从哥谭港附近弃置厂房的房顶上能看见哥谭河那边的布鲁德海文。更准确地说，可以看见环绕全城灰败高大的围墙。辐射危害的标志已经风化褪色，被层层叠叠的涂鸦覆盖。不断有人想着在上面添上一笔，多数是些简单的到此一游和粗鄙的符号，有时也会有些寓意她并不能完全明白的漫画。每个人都有了定义这座城市的权力。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座城墙比它遮掩的废墟更接近死亡。哥谭的邪恶继姊没有继续挺立的坚韧，也没有重生的机会。
黑蝙蝠的夜巡路线通常避开这片区域。
她把视线移向街道。迪克记下的地址指向街对面的厂房。从窗口伸出横跨街道的晾衣绳上悬挂着沉重的焊工工作服，印花裙子，洗脱了形状的白衬衫和婴儿连体衣。这里已成为不少人的长期居所。
傍晚逐渐稀薄的阳光中，她看见街区另一头出现迪克的身影。她无声融入身后高一些的楼房投下的阴影里，蹲伏下身。
她猜想迪克背负的重量常常不易察觉是因为于他而言背负是一种如此自然的本能，以至于那重量也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的举止永远有种引人注目的特质。这倒不是说其中有任何轻佻或戏剧性的成分；恰恰相反，他的不同之处来自于从容和高效。表演者难以言明的优雅，也是战士的杀伤力。他对局面的掌控似乎如呼吸一般轻而易举。
此时，尽管他矮下身形，缩小步伐，避免吸引注意力，她依然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他的姿态中蕴含的力量。但他在努力控制任何情绪的表露。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希望，她意识到。
迪克在目的地的门前站定，抬头看了看晾衣绳上的衣物，然后敲响了大铁门。敲门声在内部空旷的区域发出回音。几秒之后，门上的小窗被猛地拉开，露出紧皱的花白的眉毛和冰块色的怒气冲冲的眼睛：“你要干嘛？”
“我要找一个人，”迪克的声音礼貌平稳，“乔瑟夫·史密斯？”
片刻的沉默。老人的眼睛消失在小窗里，随即门里响起拉栓的沉重的金属声，然后大门随着尖啸声沿着锈蚀的门轨拉开，露出内部的情况。
来应门的老者个子很高，此时他健壮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怒意无影无踪。他身后站着一个瘦削的女人，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厂房里一排一排弃置的机床，但一盏悬挂的灯下有一张简陋的餐桌，上面有长面包的包装袋。
两位住客的眼中仍有几乎敌意的警觉。他们不习惯有客人，而这里是哥谭所谓糟糕的街坊。
“你找乔干什么？”老人问，“你是谁？”
“邻居。在海文的时候。”一个熟练的，不算谎言的谎言，就像过去的几天他在不断和人这样说。
女人突然抱紧孩子，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老人回头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犹豫地舔了舔嘴唇。
卡珊德拉不禁屏住呼吸。迪克的背影下意识显出防御的状态，等待一个意料之中的噩耗。
“孩子…”老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去看迪克，“天，这话没法委婉地说出来。”他抹了把脸，不信任的神态彻底褪去，流露出悲伤。“老乔…去世了。就在上个月。”
迪克在那瞬间一动不动。她能确定他没有在呼吸。
“您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良久以后他轻轻地问。
愤怒回到了老人身上，但这次不是针对迪克的。“癌症。”他吐出这个词就像吐出牙齿上的脏东西，“但是傻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该死的城市阴魂不散。”他朝着布鲁德海文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没有收到政府的补助。”迪克没有起伏的声音让这句问句听起来更像陈述。
老人没有笑意的大笑在胸腔里轰隆隆地响着。“你知道老乔什么时候去的布鲁德海文吗？大地震之后，就像其他去那鬼地方的哥谭人一样。但是一个有前科的人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可没那么容易。政府？政府认为他从没离开过哥谭，住在一个早就震没了的公寓里！”他的音量越来越高。迪克纹丝不动地定在原地。
“他们说有超级英雄援助海文。”老者摇着头喃喃道，脸上的沟壑形成半是讥讽半是悲伤的神情，“就算超人也没法治好一个无名小卒的癌症。”
铁门关上许久后，迪克也没有离开原地。夜色已经降临。卡珊德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没有完全被黑暗吞没的轮廓。她有种错觉。如果此刻她移开视线，或者仅仅闭上眼睛，就再也够不着他了。
他的背影猛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有人把匕首送进他的肩胛。他的身体在痛苦中蜷曲起来。
卡珊德拉突然慌乱地意识到她见证了一个私密的时刻。
她捂住嘴，强忍住去触摸，去安抚的冲动，从屋顶边缘后退，蜷起身坐下，把脸埋进膝盖间。
12）
迪克转过身。
“卡珊德拉！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他眼角弯起的弧度温暖而会意，就像她真的是他归家的小妹妹，就像他知道他们天各一方的日子是暂时的。
“卡西就是我在香港的‘线人’。”提姆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关于塑胶炸药的情报吗？”迪克看着她。
“供货商来自俄罗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还有我本该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的。”
“相信我。”迪克的眼睛里映着爆炸的火光，“我知道这种感受。”
她不禁觉得这是有关他们生活的多么精准的注解。
（TBC）
本章回忆部分基于Gates of Gotham
最后一章confrontation。路过的朋友求评论求建议~我越写越虚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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